白惜言看出那么点儿意思来了,他就知道卓月有话跟他说,只是没想到她活了三十五年,颇懂人情世故,即使有什么话也会绕着弯子的往上撂,如今却那么直截了当,干脆得倒是让他有些不习惯。
她点头:“我听您的。”
白惜言指了指胸口,森森睫毛散开个温柔的屏障,淡淡一笑,“卓姐,我今年三十一岁了,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这里一直是空的,我以为在我生命终结之前这里一直都会空着。幸好我认识了小桐,我觉得胸腔里跳着的这东西不再是摆设了,她把我当全部,爱我敬我,可我……什么都没给过她。我没有参与她的成长,也没有好好的养育过她,手中甚至没有她的监护权,这些在我从前觉得无所谓的东西都是我如今的遗憾。”顿了顿,他抬眼看卓月有些错愕的眼,声音更温柔,“你说我把她放什么位置?看着别人戳她脊梁骨?呵,那是我家孩子啊,她皱个眉头我都心疼呢,我舍不得啊。”
卓月有些蒙,心思兜转了几番,他把苗桐放在心上,却又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入籍? ”卓月更茫然了,“……是要给苗桐……名分? ”
也只能落在那里了。
脚下的一束光慢慢藏进密集的云里,苗桐抬起头,眼睛里没有痛苦也没有不 甘,她平静温柔热情燃烧如星海。她微微笑了笑:“师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 有什么不甘心的?我苗桐再没良心,他养我十年,我也不能因为他看不上我而甩手 走人吧?没这个道理的。无论用哪种方式,我只是想在他身边陪着他,直到他死, 或者我死。”
卓月有些愤怒,盯着这张似笑非笑的脸,压低声音,“……那你把小桐当什么?她算你什么人?你喜欢她的证明就是让别人戳她脊梁骨?”
他把苗桐放在什么位置?问的好啊,什么位置?!
“……不过我说小桐,你打算在外面偷听多久? ”
他这是什么意思,卓月有些摸不准了。在这种时候白惜言还在一本正经的跟她开玩笑,而且她感觉不到丝毫的恶意。是的,她逾越了。白惜言养了她十年,就算是他对苗桐不公平,只要苗桐不吭气,人家就是关上门打孩子,她是管的哪门子闲事?
偶尔苗桐也会想,什么时候对他怀有那种心思的?
那时的苗桐在他眼中跟只生病的小猫差不多,瘦得那巴掌脸上只剩下一双略带 惊恐的眼睛。
——隔将一道推拉门,苗桐抱着外套站在门口低着头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好像在等脚上开出一朵花儿来。
“我跟家人商量过了,让小桐入籍。”
苗桐对他都是言听计从,当然好,她能说不好?
三个人把这顿饭圆满地吃完,白惜言送苗桐与卓月到社里。
直到下了车走进报社的大楼,冷气迎面吹来,苗桐打了个寒战整个人才抑制不 住地发起抖来。她握住发抖的手指,却握不住发抖的身体,只能靠着墙脸色灰白地 埋着头,腿肚子都在打战。
卓月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低头喝茶。
白惜言摩挲着茶杯,有些心不在焉的问:“你是用什么身份来问这些话的?卓姐,你不觉得你逾越了?你这种口气多像一个女儿被无赖搞大肚子而要个说法的无奈愤怒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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