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
鬼使的鬼爪抖了抖。
唯女子立于原地马背之上,任黑色军队浪潮从身侧卷过,身姿纤弱而不动如山,目光平静却淡淡苍凉。
秦长歌面带微笑,负手而立,俯视着黑暗中沉默躺在地下一动不动的女子们。
再一划。
再一划。
“嗯?这身子不好么?”秦长歌眯起眼,仔细端详那瘦弱的女子,不过十五六年纪,苍白荏弱,身姿纤秀,淡眉如烟笼雾,睫毛细密如丝,很好啊。
紫阙宫室,玉屏迤逦,屏后榻上,两人对弈。
仍然微微笑着,秦长歌随意一指:“那就她吧。”
偷偷抹一把汗,鬼使近乎崩溃的怨念,为什么今日偏偏是自己轮值?轮值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要路过阎罗殿门前,路过阎罗殿门前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要被这女煞星看见,被看见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碰到她老人家被阎罗劝得心动了,愿意投胎!
绡金罗帐,醉眠鸳鸯,春风过十里沉香。
结果那段时间,喝了新产品的投生幽魂们,有的对前生记忆发生混乱,误以为自己能看见过去未来,干起了神棍巫师之类很有前途的职业,结果导致无辜枉死幽魂增加,地府爆满,有的念念不忘前生富贵,采取诸如投井上吊割脉嗑药之类很有潜力的自杀方式,又回来了。
他含泪跟着秦长歌走的时候,眼角瞅见判官们击掌欢庆,颠颠的说要去寻人间那叫烟花之类的玩意,以表由衷庆祝,顺便去去近日的晦气。
“上仙……你想好换哪个了吗?”
鬼使掏出手帕,颤颤擦汗……这个这个,叫我怎么说?难道直接告诉您我们觉得您太懒,现代里穿越了一遭,只怕早忘记西梁前生里的恩怨,未必肯花心思去报仇,到时候罔顾天命,弄得个不可收拾怎么办?
“嗯?”
登记造册的小鬼,连日连夜加班,写折了一百支狼毫笔,写断了好不容易辛苦蓄长的十寸美艳鬼爪,写得热泪涟涟叫苦连天,最后实在忍耐不得,举旗排队至阎罗殿前静坐请愿,要求加薪,休假,提高鬼工福利待遇,从优待鬼,劳逸结合……
水晶棋枰,白玉黑玛瑙,各为黑白子。
可怜阎罗们,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有几个直接有壮年谢顶之虞。
左首紫衣妇人纤指微移,啪的一声,恨声道:“叛国。”
……
“卿卿……你真好……”
“哦?”秦长歌俯身看着一个宫女,漫不经心问,“精彩吗?有用吗?不精彩没用处的不要拿来浪费我时间。”
巍巍高城,猎猎旌旗,兵锋如林,万军待发。
“上仙……这宫女本身没什么不好,只是她老家是云州人氏,上仙想必还记得,您的前身,西梁皇朝睿懿皇后的出身地。”
瘟神终于走了!
秦长歌瞥一眼,嫌弃。
司命家孽子改了命谱的直接恶果便是害苦了地府,每次上仙穿死了回地府等候再穿时,她老人家都会把被司命家贼小子戏耍的怒气直接发泄在十殿阎罗身上,喝要喝人间法国依云矿泉水,吃要吃王母瑶池蟠桃干,千辛万苦搜罗来了,她老人家却又没兴趣了,用麻袋装了,命小鬼背到奈何桥,说是阎王赐给孟婆煮汤,尝试新品种的依云桃干孟婆汤,口味好的话,不妨申请个专利。
惊唿声淹没在万军鼓噪声中,城下铁甲如浪,欢唿上前,瞬间席卷黄色大地。
“哦?”秦长歌讥讽一笑:“是吗?”
“儿郎们,你们谁能把那面旗,今日晚间拿来送给元帅擦靴子?”
挑衅可忍,蔑视不可忍!
咻一声,高城城楼上,锦衣铁甲的男子,眉心血花迸溅,无声倒下。
无电光闪亮,比电光迅捷。
“好……好在哪里?”
鬼使跺跺脚,牙一咬。
她身后,一脸敢怒不敢言神情的鬼使做龇牙咧嘴状盯着秦长歌背影恨恨,却在她无意中微微转头的动作下,吓得立即立正站好做恭谨状。
微笑回过头来,秦长歌解释:“我在现代的那一世,老师告诉过我,磁场就是那种可以用来解释很多难以用科学阐明的怪力乱神现象的东西。”
却有一骑飞蹄,越人海而至。
一片僵窒沉凝气氛。
将至阵前,伸手一挽,朱红长弓流弦声响,矢如流星。
良久后,她缓缓抬起手,对着城楼上方孤独飘扬的黄龙旗帜,微笑。
女子娇笑声如鸣莺,如黄鹂,如玉珠落玉盘,声声清脆,声声旖旎。
秦长歌似笑非笑看了鬼使一眼:“死得不能再死的东西,好像是鬼使阁下你。”
鬼使赶紧回神,毕恭毕敬的翻翻命谱:“是的,这几个宫女都是柔妃宫里的,柔妃为了争宠,无意犯了忌讳,触怒了皇帝,柔妃一气之下,命令将当时在眼前的所有宫女一顿好打,然后关了黑屋子,现在,她们都已奄奄一息,很快,就会死得不能再死了。”
言下之意,她老人家都看不清楚是谁,你还好意思拿出来?
……
十殿阎罗坐在宝座上手指乱抖……令人发指啊啊啊,求告无门啊啊啊……
鬼使再抹一把汗……瘟神,哦不秦长歌秦大小姐,九重天帝之妹灵元上仙的历劫凡身,据说在天界就是个冷血腹黑的人物,除了天帝,见了她不绕墙走的人物,很少。
叹气,含泪,鬼使干脆啥也不说了,鬼爪一划。
“这镜头,像素太低。”
秦长歌收回仔细端详那女子的目光,茫然转过头来:“啊?”
凡界历劫这数十载,其间的起伏颠簸波谲云诡,生死一线恩义相负,给她的磨折和历练,较之简单散漫...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